房内的刘总管瞧着温少喧就这么离开了,焦急道:“庄主,您怎么就这么让温少喧回去了,奴才看他方才分明出去过,万一他暗中做了什么……”
沈海打断了刘总管的话,“就算他暗中做了什么又如何,允吾的眼疾尚未痊愈,还需要他。”
刘总管忧心忡忡,“那我们就由着他在庄中放肆?”
“自是不能……”沈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,忽然想起前几日在监牢中曾叮嘱过刘总管,猜想道:“难道他是早两日在监牢中,听到你我有关北赤买卖之事,想借着替允吾医治的机会,暗中偷出账簿?”
刘总管经沈海这么一点,也想起了监牢中的事,“您是说他并不是为了离开茶庄才和您做交易,而是打着替大小姐医治的名头,暗中偷出账簿,意图摧毁茶庄?”
“这个温少喧比我想象的更聪明!”沈海沉声吩咐道:“你立刻将账簿转移到他无法接触之地,再去看看夫人的回信是否到了,允吾得见光明后,一定要处置掉这个隐患。”
刘总管郑重应道:“奴才遵命!”
他倒退着离开了闺房,回到自己的房中,踩着高凳,从房梁上取下一个木匣子,来到南苑的一个枯井前,把木匣子放在木桶中,用辘轳吊了下去,盖上厚重的石盖后,安心离去查看信件了。
他丝毫没有注意到,一个身影一直悄悄地跟着他。
老周受温少喧拜托,跟在刘总管的身后,望见刘总管把木匣子放入枯井中,等刘总管离去后,转动辘轳把木桶带了上来,从木匣子中取出账簿,藏在饭篮的碟子下,趁着送饭时交给了温少喧。
温少喧接过账簿,声音难掩激动,“周伯您做到了,真的谢谢您。”
老周慈爱地拍了拍温少喧的手背,“你我间何须说这些,我照顾你十三年,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孩子,现在你有危险,我岂能坐视不理,不过你怎么知道刘总管会转移账簿?”
温少喧解释道:“沈海生性多疑,我让他误以为我出去过,他必然会联想到账簿之事,为了以策万全,一定会让刘总管转移账簿,时间不多,我要尽快把账簿的内容记下来。”
老周更疑惑了,“既然你现在已经得到账簿,为什么不直接让我送出去,而要记下来?”
温少喧边翻阅账簿边说:“我的计谋并不高明,以沈海老奸巨猾的性格,不需多久就会回过神来,发觉我的真实目的,到时怕是您还没有送出账簿,就会和账簿一起消失在世上,我现在把账簿记在脑中,等沈海确定账簿没有被人移动后,再默写送出,这样就能万无一失。”
老周恍然大悟,“可我送饭不能久留,时间这么赶,你能全部记下来吗?”
温少喧目光坚决,“这是我唯一的机会,无论如何也要记下来。”
与此同时,沈海正在书房中处理茶庄的事务,他越想越觉得温少喧支开看守不对劲,看守离开不过片刻,温少喧推着轮椅能走多远,难道……
一个念头忽地在他的脑海中划过。
他猛地从椅上站起,惊呼道:“糟了!”
刘总管被沈海的举动吓得心头一跳,“庄主您怎么了?”
沈海急问:“你把账簿放哪了?”
刘总管说:“放在南苑的枯井里了。”
沈海一听,像风一样奔了出去。
刘总管虽不知沈海为何突然夺门而出,但看沈海如此紧张,连忙带人跟了上去。
众人没一会就赶到了枯井。
沈海指示刘总管推开石盖,发现木匣子正好端端地待在枯井底部,一时愣在了当场。
刘总管困惑地问:“庄主您怎么了?”
沈海沉眉肃目,尽管木匣子还在,但他心中总隐隐不安,沉思片刻后,吩咐道:“将账簿捞出来,就地销毁。”
刘总管登时急了,“庄主,如果我们烧毁账簿,该如何向夫人禀告与北赤的买卖近况?”
沈海语气不容置疑,“让你烧就烧!”
刘总管只好收了声,转动辘轳把木桶带了上来,准备销毁账簿。
沈海却在瞟了一眼木桶后,出声阻止,“等等。”
刘总管不明所以,“庄主怎么了?”
沈海夺过刘总管手中的木桶一看,发觉木桶底部真缺了一个大口,问道:“你沉木桶时可有磕碰到木桶?”
刘总管摇头,“没有,绝对没有。”
沈海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,“看来果然如我所料,温少喧偷离是假,引我转移账簿,再偷盗出府是真,这木桶磕碰如此严重,一定是有人想拿走账簿,半道却忽然松开辘轳,导致木桶重摔在井底所致,也就是说,方才我们赶来这里时打乱了某人的行动,那他一定还没有走远,找,立刻给我找!”
“是!”刘总管领命,带着人四下搜寻了起来。
众人刚转过一个廊角,就望见老周在前头疾跑。
刘总管远远喊道:“老周,你在这里干什么!”
老周回头一看,发觉刘总管带人追了上来,本能地转身就跑。
刘总管立刻察觉出异常,迅速追赶,众人合力将老周抓了起来。
沈海紧接着赶了过来,抓起老周的手一看,发现老周手上有辘轳上的草绳碎末,确定老周就是意图偷盗账簿之人,怒道:“老周,你竟敢背叛我?”
老周心中慌乱,眼神闪躲,“奴才不知道庄主您在说什么!”
沈海斥道:“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,早两日就是你替温少喧传出消息吧,你们竟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搅动风云,这次我定要杀鸡儆猴,来人,处置老周,扔进监牢,我要让温少喧好好看看,敢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