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水城内。
白莲总坛。
一栋昏暗的塔式建筑。
造型玄妙,古朴。
石料被漆成昏暗的黑色。
室内光线密闭,墙壁上燃着熊熊火把。
最深处一座法坛之上,端坐着一位白衣莲师,法号亶娄,座下六十六重莲花雕刻。
佛门世尊,才三十三重莲花,寓意三十三天。
白莲教六十六重。
寓意,比佛门还高上一等。
座上莲师,手拈着一只莲花,头带班霞三尖帽,肃穆庄严。
正在为弟子讲经。
门下跪坐着密密麻麻的白衣弟子,在左右护法的引领下,不时传来一阵齐声高呼。
“天风地火,八卦归元,白莲降世,拯救苍生。”
忽然,台上莲师浑身一震,法相全失,就好似被人从后背打了一拳。
身体前扑。
一口黑血吐了出来。
左右护法齐齐一震,也是喷出口黑血。
台上莲师噌一声站了起来,眼神阴蛰:“是谁袭我法坛?胆大包天。”
顾不得擦拭嘴角鲜血,从莲台跳下,几个纵越便跳出石塔。
身后左右护法也是跟着跑了出来。
抬头一望,三个人便是楞在原地。
眼神中说不出的惊恐。
祭坛上空,一只金色手掌,足足有两三丈宽,更为夸张的是,足足有两三丈厚,浑象一个椭圆形的手掌。
其中法力,磅礴得难以置信。
轰的一声,拍在祭坛顶部。
金色佛光仿如实质,从祭坛的裂缝处一层层压下。
每压下一分,就有一片佛光漫射而出。
每压下一分,就有一层禁制被毁。
一层层倾压而下。
这些禁制跟他们心血相连,禁制被毁,莲师亶娄,还有两个护法都是面色一惨,浑身紧绷,额头上青筋暴起,身体好似被万钧压下。
三个人都是接连吐血,每人吐出十几口黑血。
等佛掌压到地宫那一层,左护法承受不住,整个身体砰一声炸开。
爆体而亡。
右护法眼看承受不住,元神在关键时刻遁了出来。
紧接着,也是身体爆裂。
莲师亶娄身体寸寸下裂,浑身涨得像个气球,紧扎着马步硬扛,身上的法袍寸寸炸裂,砰一声,气浪从周身爆发。
此时地宫已塌陷。
亶娄委顿在地,身上一缕衣物都没,全被炸没了,毛细血管大量破裂,浑身沾满左右护法的鲜血,肉沫。
门中弟子,只感觉脚下一震,接着听到隆隆巨响。
奔出来时,门前只趴着一个浑身赤条条的血人。
现场就像是恶鬼啃过。
惨不忍睹。
门口跑出来的两个弟子目睹了这一惨状,趴在墙壁上呕吐,其余弟子全都被吓破了胆,跌跌撞撞的四散逃逸。
从法坛上赶回来的白莲教徒,看到地上的惨状,根本就不敢相信是无上莲师。
只见塔门鲜血满地,四处都是残肢内脏,也是惊吓不已。
白莲总坛,散了个一干二净。
亶娄气若游丝,嘴唇瓮动,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脑海中闪过一句临终般的挣扎。
“救,救我,宁玛摩夷……”
眼睛一闭,死活不知。
左护法没来得及遁出元神,被炸了个灰飞烟灭。
右护法元神被炸,三魂只剩下一魂,在头顶傻傻的飘着,眼看就要散去。
半空中泛起一阵波纹,像平静的水面被人轻轻一点。
涟漪中探出一只漆黑的鸟爪。
两根鸟爪轻轻一拖,捉住残魂。
涟漪越扩越大。
那个带着鸟嘴面具的白日幽灵,从涟漪中闪了出来。
抄起地上的亶娄尸体。
一眨眼便消失不见。
徐水县衙。
县长蔡全,正在后厢书房纳凉,脱得赤条条躺在凉板床上,旁边站着两个丫鬟给他扇风。
忽然床板震动。
两个丫鬟惊呼一声,蔡全从床板上跳了起来。
“出了甚事,地震了?”
紧接着听到隆隆巨响。
此乃天灾,哪敢在屋檐下面,县长也顾不得颜面体统,光着身子逃出县衙。
没一会儿大街小巷的人都跑了出来。
大家都是满脸惊恐。
一群白莲教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。
后面则跟着一大群不知所以的百姓,还有恢复清醒的徭役。
“快跑啊,法坛塌了,恶鬼跑出来了。”
“那边城墙都塌了半边,大人救命啊。”
县长蔡全急忙拉住个白莲教徒,质问道:“法坛塌了?怎么会塌?”
可那白莲教徒根本不停。
一时间满城大乱。
……
法海一震之威,便灭了徐水白莲总坛。
这边元神飞遁,片刻便追出几百里远。
前方的那团黑雾,便亶娄口中的宁玛摩夷。
这是个彻底的魔头。
妖,魔,一字之差,却是天壤之别。
妖,有生灵,或被人点化,或得了什么机缘,慢慢修炼成妖。
妖也有灵魂,也可以得道成仙。
所以妖有善恶之分。
但魔,则绝无善恶之分。
只有无尽的恶。
来自地狱,冥界,阴间。
这魔头本是天竺世界,黑绳地狱的一条黑线。
被罚下黑绳地狱的鬼魂,狱卒会在人身上画上几十条黑线,再沿着黑线用烧红的钢锯切开。
被此地白莲教徒召唤而来。
每日享受血食供奉,配合他们耕种魔性。
也是法海如此震怒的原因。
妖,可以放过。
但魔,却绝无半点道理可讲。
只要撞见便必定斩杀无赦。
那魔头驾风飞遁,他可是相当识货,法海身上背负天龙,法力通天,见了他,如见地藏。
天性的压迫,让他根本提不起反抗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