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银圣歌
老兵纳丁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,将邪眼抱起来放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。他把一块餐巾系在邪眼的胸前当围兜,随即从深色面包上掰下一块跟他拳头一样大的面包,并抽出腰带上的刀切下一轮乳酪的一角。
把面包和乳酪塞进邪眼手里,纳丁走到了炉火旁,对着那一大块带骨的肉切割起来。
“我需要你为我去办那件事,纳丁。”
“现在吗?”
“现在。”
让一个睡眼惺忪,只有9岁半的小子这样使唤,总是让纳丁觉得有趣,“为什么?我为什么总是要听你的。”
“你是伊斯雷尔殿下的人,不是吗?负责照顾他留下来的马和他那条可怜的猎犬。”
“所以?”
“所以,他的私生子大概也归你照顾,至少要等到伊斯雷尔回来,决定拿他的私生子怎么办为止。”
盯着那双漆黑无底的眸子,纳丁无力反驳。他移动身子,把刚割下来的厚厚一片还在滴油的肉递了过去。
邪眼看看左手拿的面包,又看看右手拿的乳酪,两个他都不想放下,但他看起来也很想吃那块热腾腾的肉。纳丁看出了他的左右为难,耸耸肩,把足够一个成年人分量的肉随手放在了盘子里。
“还是那些数量吗?”
“就像往常一样,纳丁。”邪眼头也没抬,他尽可能把面包和乳酪都塞进嘴里,好尽快腾出手来,肉的香味已经让他的胃缩成了一团。
有那么一瞬间,除了大口吞咽面包和乳酪的声音,一股不寻常的安静和默契充塞了整个房间。
从刚死去不久的人身上取9盎司血液,5对指甲和若干头发,对于纳丁来说并不是难事,黑牢里的死囚犯多的是,几乎每天都有人排队等着被处决。
“在你用完餐之前,我就会回来。”这是纳丁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关押死囚的牢房距此也不算远,纳丁迈着谨慎的步伐踩踏在砂石的小路上。现在回想起来,在这片偌大的王宫当中,与一个小子相依为命,就与当初想象的一样孤单。被废黜和放逐的储君,那位英勇正义又命运多舛的伊斯雷尔殿下,几乎每个人都知道,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归,老国王尤兰德不会同意,新的储君文森特更不会容忍。
作为伊斯雷尔最忠心的侍卫官,纳丁发誓会将他的私生子养大,教他成为一个不负其父亲名誉的人。当然,这都是纳丁一厢情愿的想法,因为没有得到王室的正式承认,这个私生子至今连个名字都没有。而且他的体质很弱,弱的就像一根在风中挣扎的野草。
但无法否认,这是一个很邪的小子。纳丁自作主张给他取了个非正式的名字,————邪眼。不仅因为那双黑色无底的眸子,这个孩子还具有某些足以让任何人视为变态的天分。纳丁认为那就是传说中古老的原智,就像头发一样与生俱来,扎根在他的脑袋里。